缅甸果敢卧虎山庄1020事件

1020事件（缅甸语：၁၀၂၀ ဖြစ်စဉ်）是2023年10月20日于缅甸果敢自治区发生一宗涉嫌杀害涉及电诈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籍公民之事件。

多份媒体报导事件的细节各有不同之处，事件大致上的情形是当时有数百名中国公民被困在由明学昌家族控制的卧虎山庄电诈园区从事电诈，迫于中国的反电诈压力，明氏家族旗下民兵转移中籍电诈人员到他方，途中有人试图逃走，而协助中国公民的中方卧底警务人员表明身份试图制止明家民兵转移反而遭到杀害，事件中有多名中国公民死亡。缅甸独立媒体《今日缅甸》引用缅甸官媒的军政府内部人员消息，证实事件。此事件在2024年12月30日得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官方证实，然而在伤亡情况上与先前媒体报道不同，且否认有中国警方人员死伤。诸多媒体将之视为1027行动的导火线。

背景

参见：缅北电信网络诈骗、果敢四大家族和明学昌

果敢自治区是缅甸掸邦的一部分，在2009年果敢军事冲突之前由果敢民族民主同盟军控制。果敢民族民主同盟军是由彭家声于1989年成立的一支民族武装组织，在彭家声退出缅甸共产党和军政府和谈后，与部下成立果敢民族民主同盟军，在果敢实行自治。2009年，果敢民族民主同盟军发生内讧，彭家声遭部分手下背叛，背叛者与缅甸政府军合作，将果敢民族民主同盟驱逐出果敢地区。这些背叛者被称为“四大家族”，分别是白所成、魏超仁、刘国玺和刘正祥（刘阿宝）。明学昌家族在其后冒起，成为四大家族之外的后起之秀，其与四大家族关系密切。四大家族和明学昌家族在缅甸军政府的支持下，控制了果敢地区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并从事各种非法活动，如贩毒、走私、赌博和电信网络诈骗。

电诈是四大家族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其从中谋取暴利，也是他们与中国的主要矛盾所在。这些诈骗集团主要以中国籍人员为成员，他们通过电话、网络或社交媒体，以各种手段骗取中国境内的受害者的钱财。这些诈骗人员通常被四大家族以高薪或其他诱惑招募，但到了果敢地区后，就被剥夺了自由，被迫在严密的监控下工作，不能随意离开或联系外界。一旦被发现有逃跑或反抗的意图，就会遭到严厉的惩罚，甚至被杀害。

美国和平研究所在报告中指，中华人民共和国当局对电诈问题“故意袖手旁观”。但在2023年夏起，中国当局允许有关缅北电诈题材的中国电影，包括《孤注一掷》、《鹦鹉杀》和《消失的她》上映，电影的票房收入超过10亿美元。这些电影传递“只有在中国的帮助下，中国公民才能在东南亚安全”的讯息。到2023年9月中旬，中国单方面采取行动，对掸邦及佤邦进行史无前例的施压行动。

事件

2023年10月，明学昌家族开始谋划将卧虎山庄内的电诈分子转移；10月19日，明家通知卧虎山庄电诈金主，该窝点将于20日被清查。为逃避打击，明家和电诈金主在当天晚上开始武装押送约600名电诈分子，从卧虎山庄转移到明珍珍控制的“承德公馆”（红房子）及“东湖山庄”。10月20日，在转移过程中，部分被扣押人员发觉回国无望试图逃跑，并得到了中方卧底警务人员的帮助。他们在逃跑时被明家的武装发现，在中方卧底警务人员亮明身份的情况下，明家依然下令开火（新华社的版本则未提到卧底警察）。事后明珍珍指使将尸体掩埋，“埋到了我们家的一块地那里，因之前我父亲在那里养了很多牛马之类的，是很宽的一片地，比较合适。” 不同媒体报导的死亡数字各有不同，据称有1名至4名中方卧底警务人员被杀害；约70名至80名中国公民被灭口。但在2024年12月30日，负责侦查此案的温州警方称该起事件共造成4人死亡，4人受伤，均为电诈园区内工作人员。

此事件被称为“1020事件”，也被认为是“1027行动”的导火线。美国和平研究所在报告中称，10月20日发生屠杀中国人和中国卧底警察的事件，形容惨烈程度可与2011年发生的湄公河惨案相比，“这宗事件无疑引起中国震怒”。缅甸媒体《今日缅甸》报导引用缅甸官媒的缅甸军政府内部人士消息，表示事件中有中国卧底警察以及其他中国公民被杀害。

各方反应

中华人民共和国

部分非中方媒体认为1020事件的发生引起中方震怒。

美国和平研究所、BBC新闻、《今日缅甸》、《星岛日报》均报导指，10月21日，中国云南省临沧市人民政府外事办公室致函果敢，指中方高度关切此事，要求明学昌交代真相。但另有中国浙江省《都市快报》记者核实，云南省临沧市人民政府外事办回应此事，表示其内部并无网传函件所列的联系人，也未出具过此函。

BBC新闻报导指，在1020事件后，中国向缅甸军政府和果敢统治者之一白所成强力施压，要求交代。

美国和平研究所报告指，其后在10月27日以“反电诈”为由起兵的1027行动，得到中方的默许。

11月3日至5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部长助理农融访问缅甸，获缅甸军政府承诺与中方合作打击电诈网赌。11月12日，中国浙江省公安机关公开通缉明学昌、明国平、明菊兰、明珍珍四名明氏家族成员。《今日缅甸》报导指，中方起初试图秘密解决问题，但最后却公开发出明氏家族通缉令。

12月10日，中国辽宁省、福建省和重庆市公安机关分别对白所成、魏怀仁、刘正祥等10名果敢地区政商高层人物进行公开通缉。

2024年12月30日，新华社发表《罄竹难书罪 千里缉凶还——公安机关侦破缅北果敢明家犯罪案件始末》，这是中国官方首次公开证实1020事件的发生，但报道否认了卧底警察遇害的说法，并未提及有警方人员参与，且报道中伤亡人数与此前其它媒体的报道不同。中方表示，2023年10月19日，明家通知卧虎山庄电负责人，该地将于20日被清查，明家便安排武装人员押运电诈人员从卧虎山庄转移至其他地方看押，次日有电诈人员途中逃走，武装人员便朝逃走人员开枪，导致4名电诈人员身亡，4人受伤。温州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王造在接受中国中央电视台采访时表示“10.20事件”中有中国警方人员遇害的说法纯属谣言。

缅甸

缅甸独立媒体《今日缅甸》引用缅甸官媒的军政府内部人员消息，确认1020事件的发生。

1020事件发生后，在中国的愤怒和强力压力下，包括明学昌、赵德强、刘正祥等果敢现任及前任领导人于10月26日召开专项工作会议，称要强化打击电诈及其衍生的犯罪行为。

10月27日，反缅甸军政府武装果敢民族民主同盟军、若开军和德昂民族解放军的三兄弟联盟以“反电诈”名义突袭缅甸军事哨所，是为1027行动。果敢民族民主同盟军发表声明称，发动攻击的原因是为了为协助中国打击缅北地区四大家族所经营的电诈集团。此行动导致敏昂来为首的缅甸军政府失去缅北控制权，而受到其包庇的四大家族及明学昌家族也于冲突中失势。

10月30日，缅甸军政府搜查卧虎山庄，搜捕700名中国籍电诈集团成员。同日，缅甸军政府首脑敏昂莱接受凤凰卫视专访，承认缅甸军政府没有对缅北诈骗的首脑采取有效行动。10月31日，另外在逃的300名卧虎山庄中国籍电诈集团成员被捕。

11月15日夜间，缅方进行抓捕明学昌家族行动，据缅方通报明学昌在行动中“自杀身亡”。11月16日，被抓捕的明氏家族成员明国平、明菊兰、明珍珍在中缅南伞口岸移交中国警方。

调查及审判

1020事件发生后，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下令温州公安局督查本案，并协同昆明、临沧两地公安机关成立专案组。专案组先从由缅北地区移交至中国的涉嫌电诈人员进行筛查，并找出400多位1020事件的亲历者或知情者，当中有人向公安指证明珍珍在事件发生后下令销毁证据，并将其中3名遇害者掩埋。这让中国公安机关对明学昌等明氏家族成员发布通缉令。

2023年11月明氏家族成员被引渡后，中缅两方执法人员赴缅甸老街完成了调查取证工作，发现了受害者遗体、一些被焚烧人员的骨灰、枪弹痕迹、弹头及血迹样本。2024年9月5日，明氏家族犯罪集团主要成员被移送温州市人民检察院审查起诉。同年12月30日，温州检察院对该集团明国平、明珍珍等39名被告人（当中16人为缅甸公民）向温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其涉及罪名包括诈骗罪、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非法拘禁罪、开设赌场罪、贩卖毒品罪、组织卖淫罪等，全案共计1110本卷宗，近1.5万份书证、物证等证据材料，以及50TB的电子数据。温州市人民检察院常务副检察长王盛在接受中国中央电视台记者采访时称，就明家犯罪集团在缅北涉嫌干犯的刑事犯罪行为，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六、八、九条有关规定，中国有权对此等刑事案件行使刑事管辖权。检察机关将对当中手段特别残忍、犯罪情节特别恶劣、主观恶性极深、人身和社会危险性极大、犯罪后果和罪行极其严重的被告人向法院寻求判处极刑的量刑建议。